「唐山打人事件这个过程中,不是简单的男女生理性别划分,而是关于男性气质的迷思,对于男性气质整体的理解。
我们来看看在整个事件中男性气质的运作。
第一,为什么说要谴责“见义无为”的男性。
这是因为,他们连知觉性骚扰、何为性骚扰的界定都没有,因此对于类似的话语并不敏感。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在大庭广众对一个陌生人施之以调戏甚至直接上手,而不认为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相信有些男性不觉得有问题的原因是司空见惯,所以给了这部分人以可趁之机。
而且有证据补充,其实当时那个女性在拒绝的过程中,这个男性有说一个话,大致意思是,她这么晚出来是不正经的。但这个案件获得这么大关注,是因为这个女性已经是一位相对完美的受害者了。她在一个公共场合、有人、不算太晚、亮着灯、有监控、衣着并不暴露、而且结伴而行的餐厅用餐。
第二轮的性别视角是,为什么它会发展成暴力?
性的侵占欲——它不是搭讪文化那么轻,它真的已经到了骚扰和猥亵的边缘——这也是男性气质中一个很明确的部分,就是“狩猎”。它的本质中,女性是为了满足他的欲望而存在的。那么你拒绝我,你是在干什么?你在挑战我的男性尊严。而找回男性尊严的方式,在男女性别差异上,暴力是第二种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暴力还是性欲,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都是“死欲”,因为它往往带有针对女性的、强烈的、客体化的攻击性色彩。所以他会进行暴力作为心理上的代偿,来以此完成对女性的控制。
即,“你居然敢看不上我,我给脸你不要脸,打”——他没有把你当人看。
有趣的是,男性气质开始在第三层运作了。
刚开始是一个男性,为什么变成了一群?——兄弟文化。这种地痞流氓之间的兄弟文化,同样以男性气质为基础纽带。
所以你会发现,男性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伴随着打群架。包括了共同的针对性,因为他们要保证自己的支配性地位,所以很容易形成这种文化。
而第四层在于,你会发现,为什么旁观者往往是男性。
首先,我们换个视角来看,一个男性即便瘦弱如我,大半夜出去我除了担心被劫财,别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男性不存在这种困境。我不会有深夜被搭讪,需要去拒绝的思考。
其次,旁观者的男性不只是旁观效应的加重,甚至还会让他本来受挫的男性尊严更受挫。因为男性气质中不仅有团结、兄弟文化,还有攀比与竞争。
你们可以去看看,其实在那个女生大喊“放开”之前,好几个男性是回头了的。那个每回头一次的杀伤力,可能比女生拒绝他的杀伤力更大。因为同为男性,他不允许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拒绝,于是变成了一种无差别的威胁——“你们谁敢报警试试看?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唐山。”
这件事上男性不会站出来,而那么多女性出来不是偶然,是因为女性的困境是普遍的。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女性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她,而男性压根不用担心这件事情。男性当然会拦着他的女朋友不让她出头,是因为这件事在他的生活、他的视阈里,是不存在的。
那我们要谴责什么呢?
坦白而言,谴责并不一定能够制止。但谴责,至少可以保证一个男性不堕落成像唐山打人案里这样的男性。
任何一个人如果在这件事中,不基于性别视角对自己的性别进行反思,这是非常残忍的。这个残忍来源于,即便一个男性和他的妻子,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一起面临这样的惨象,他也没有任何一点点经验藩篱的拆除,没有任何一点点人生边界的拓宽。
这还不足以给他一点小小的谴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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